只要一分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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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安夜和圣诞夜.
我一口气地把从书局买回来的书都看完了.
一本是英文的, 一本是中文, 共同点就是, 两本都是关于宠物的真人故事.
Marley&Me说的是一只被他主人描述为世上最难搞的狗, 天天闯祸的一只拉布拉多. 永远精力充满的拉布, 家里的大破坏者, 天天在门口等着男主人的归来, 死命的摇晃着那有力的尾巴, 一拥扑过来, 口水满脸舔, 这是它表现它爱你, 你是它的全部, 没了你不行的作为. 作者从新婚后, Marley就一直都陪着成长, 生孩子, 变老, 一直到Marley呼出最后一口气. Marley活了十三年, 最后抵不过病痛的折磨, 主人决定让Marley安乐死.

只要一分钟里的女主角 - 蓝, 偶然在宠物店中救了一只隔天要被安乐死的黄金猎犬 - 里拉. 没养过宠物的蓝, 平时的工作都有够她忙了, 有了里拉后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床带里拉去散步. 原本有男友协助的蓝, 有一天却分手了, 以前男友所承担的责任, 全都落到她身上. 在工作上的忙碌, 每晚又要赶着回家带里拉去散步, 上司的压力, 使得蓝曾经想过, 如果里拉死了, 生活就不会那么忙碌了. 一刹那闪过希望里拉死掉的念头, 就在这个时候, 发现里拉得了末期癌症. 蓝把生活步伐放慢, 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里拉, 但最终里拉离开的那一刻, 蓝并不在它身边. 蓝边跑边祈求上天再给她一分钟, 但是, 里拉等不及了.

这本书里有段话让我看了好久都无法自拔: " 對狗狗來說，時間的長短不是問題，不管是一年還是一分鐘，只要能夠和自己最喜歡的人一起度過。對於人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，即使只有一分鐘，只要真心付出，這一分鐘就是生命中的永恆！"

我本身没养过狗. 不过, 我倒是养过几只猫, 而且这几只猫都如命运般注定, 它们都是橙色金黄毛小孩. 第一只猫, 被爸爸退车不经意地碾过; 第二只猫, 手术后肠道发炎离开了; 第三只猫, 莫名地被邻居发现卧尸在草丛旁. 这三只猫还有另一个共同点, 它们离开时, 我都不在身边. 第一只猫, 还是只小猫. 那天是我期待已久的周末, 我在屋前和小猫玩闹着, 老妈突然命令我去洗校鞋, 我千万个不愿意摸了摸小猫身上的毛, 转头拿校鞋. 当我刚拿着校鞋要踏入厕所时, 屋外传来了老妈的叫声. 我跑到门口时, 上一分钟还在活蹦乱跳的小猫, 已经没有生命迹象, 躺在血泊中.

第二只猫, 是只流浪猫. 在我家呆了没多久后发现她怀孕了. 三个月后, 它出现了难产的状况, 好几天都不吃不喝, 大多时间都躺在窝里喘息. 最后老爸把它送到兽医院去, 医生说猫只太年轻了, 生不出来, 胎死腹中, 必要进行流产手术. 手术后的那一天, 医生说猫只恢复状态不错, 再多几天就可以出院了. 我雀悦地等待它回来, 我万万没想到隔一天会从医生那里传来的坏消息, 猫只肠道发炎离开了. 我还记得老妈跟我说过, 在它难产的那几天, 它都会在我上学时间出外走, 然后又在学校巴士到家之前回到家里, 老妈说它也许是去找我了.

第三只猫, 也是只流浪猫. 是只标准的花花公子, 每天都会到处溜达, 不过天一黑时, 它都会准时回家吃晚餐, 然后懒洋洋地在书桌旁陪伴我. 有一段时期, 它会突然失踪好几天, 某天又突然出现, 好像什么事都发生那样, 在我书桌旁睡觉. 某个星期天, 父母都到教会去了, 我因着经痛在家里休息, 猫儿昨晚又没回来了, 又到那里去撒野了吧~ 当我正要出门买早餐时, 邻居从远方看到了我, 什么也不说, 把我带到附近的草场旁的草丛, 指了指里头那一块莫名的物体. 那个颈圈, 我不可能不认得, 是我的猫. 猫只身体已经完全腐涨, 硬硬地躺在那里. 我一时接受不了, 忘了要买早餐的事, 直奔回家大哭一场. 等老爸回来后, 才跟老爸去把猫只埋起来. 后来我从报章里读到了一篇文章, 文章里有句话说 : " 忠心的宠物都不会在主人面前离开, 它们都会静悄悄地离开你."

经历这三只猫后, 我怀疑自己是个没用的主人, 只会给猫只带来坏运, 于是接下来的那几年, 我都不敢去养猫了. 几年后, 回家乡时发现家里的母猫生了几只小猫, 家人说过几天就要把小猫丢给乡里的人了. 我们都懂, 给乡里的人, 就等于要结束小猫的生命. 我开始说服自己, 再试一次好不好, 也许这一次会不一样. 我鼓起勇气, 不管小猫的挣扎, 双手把那只橙色金黄毛小孩抓了起来, 喃喃自语说: "小猫啊, 跟我回家吧, 好不好?"

我带着兴奋的心情, 脚上不安份的小猫陪着我坐了三个小时的车程, 抵达它的新家. 到了屋内后, 小猫使力的挣扎, 小巧的猫爪在我手上不留情地画了好几痕. 我束手无策只好把它放下, 小猫的脚只一碰触到地面后便死命往前跑, 躲到书桌下去. 在车上没得好好休息的我, 已经身疲力尽, 只希望小猫能乖乖听话, 好好地在这新家度过第一个晚上. 最后, 我使出了食物的诱惑, 把那只饿鬼给引了出来. 由于老妈不让我和小猫同房, 我只好把小猫留在客厅里的小盒里. 晚上睡觉时, 小猫在客厅里停不住的喵喵叫, 来到陌生的环境, 在黑漆漆的地方, 肯定很不安. 我偷偷地开了房门, 到楼下寻找小猫. 小猫看见有人下楼来, 又乱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. 我轻声的呼唤着小猫, 被我发现到它竟躲在沙发后方. 我把小猫抓了出来, 坐在地上, 一次又一次抚摸小猫的黄毛身. 小猫终于累了, 眼睛眨呀眨, 慢慢地睡着了. 那天我也在客厅陪它睡了.

小猫很快的就适应了新生活, 不用教它也会用猫沙, 食欲一天比一天大, 破坏的东西越来越多, 小小的身躯也不知何时长得那么大了. 之前养猫的经验告诉我, 我要比任何人都更珍惜和宠物相处的时间, 因为你不知道它闷何时会离开你. 我尽我所能, 把最好的都给猫只, 放学回来后都陪着它玩, 有时会偷偷地让它在我房里过夜. 呆在电脑前时, 那只过重的猫都会跳我脚上来睡, 怎么赶也赶不走. 躺在沙发上时, 它也很鸡婆地来叉一脚. 在厕所如厕时也要在门外的地布躺着等我出来. 有时候我会把它高高抱起问它 : "你是猫还是狗啊? 怎么那么形影不离?" 真是忠心的家伙.

有一年圣诞节, 圣诞树上的袜子不见了, 奇迹般地被老妈在厨房那里找到了. 我把袜子挂回树上去, 顿时有个黄黄的身影不知从何处刹出来, 往树上一跳, 把袜子瞄准一口咬走后逃之夭夭. 我当时被吓着了, 家里几时多出这会偷东西的猫啊? 我往賊猫的方向追着去, 把它口中的袜子拔出来, 又把东西挂到树上去. 那毛小孩又冲了出来, 趁它还没来得及跳起来时, 我把袜子挂到树的顶端去. 猫儿使劲地跳上去, 扑了个空, 我在一旁大声的笑了出来. 它无奈地在树旁坐了好久, 最后还是故装潇洒地走开了.

老妈说过这毛小孩如公鸡般地准时, 每早六点钟就会在门口乱撞, 造出铁门咯咙咙地响. 这时老妈就会下楼把大门给开了, 还没请安就往楼上奔去. 走到我房门口, 又来再一次的撞门, 一声又一声地喵喵叫. 我每次都会因为受不了它的叫声, 迷迷糊糊地走下床把房门给开了. 那只猫小孩又期待又兴奋地在房里猛冲, 跳上书桌, 再跳到衣橱, 再跳去书橱, 一大早就精力充沛地跳来跳去. 我抵不住睡神的呼唤, 开了门后又回到床上呼噜大睡. 当我睡得正甜时就会听到一声巨响, 把眼睛睁开后发现那臭小子把衣橱上的水罐给推掉在地上. 当我正要起来收拾那只闯祸的家伙时, 它就一溜烟从房门冲了出去. 我被气到无法再睡下去, 气怒地下楼去找那家伙算帐. 不过, 它竟然在它的盘子前若无其事地吃着它的早餐, 老妈看了后心里一定想说毛小孩干得好, 她也不用上楼去叫醒我了. 那家伙假日也不放过我, 准时六点在我门口喵喵叫 "快开门吧~ 快快开门啊~" 放纵了它, 一开门又是一阵乱钻, 有好几次都从我床头跳到我身上, 吓了我一大跳, 有几次还更过份地跳到我头上来. 我用被单都把全身盖了起来, 动动了脚矫个好睡姿. 那家伙看到被单下有东西动来动去, 启动了它的捕猎野性, 两个尖爪往我的小腿爪了一下, 嘴巴一张, 咬下去! 哇哇哇~ 我当下真是气到把那只家伙丢到房门外, 把房门给关了起来. 上楼路过不知情的老妈看见毛小孩在房门外叫着, 又把房门给开了. 我的早晨往往都没什么美好.

毛小孩被我和家人喂到肥肥胖胖, 连猫棒都懒得玩, 不过每天早上必行之务, 它从来都不放过. 下过雨的晚上都会特别冷, 毛小孩很懂得人类的腿是暖暖的, 只要是被它物色中的那双腿, 休想可以躲过他. 家人当中, 它最喜欢老爸的腿, 老爸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时, 都是它在脚上陪伴着他. 有几次出远外时, 没办法带它同行, 就把它留在屋外, 把食物都准备多几份. 每次远处时都不敢去太久, 往往都是隔天就回了. 隔天一回到家时, 我四处呼唤它, 这时就会听到铃铃铛铛响着, 又很大声的喵喵叫, 好像我离开了一个月, 一副饿鬼样从邻家拼了命跑回来.

在它失踪的前一晚, 我破例地在客厅上网到凌晨三点, 它也一直都在我身边躺睡着. 担心着老妈随时下楼来看见我还在上网, 我只好把那家伙放到屋外去. 那一天, 他很异常地抗拒, 不停地往屋内钻. "乖乖啦~ 明天再进来啦~" 我又把它放到了屋外. 那一次. 是我看到它, 的最后一次了. 隔天早上, 没了它的吵闹, 早餐, 午餐, 晚餐它都没回来. 过了几天, 几个星期, 几个月, 几年.. 它都没回来了. 它现在在哪里, 还活着, 过得好不好, 我都不知道. 它完完全全地从我生命中消失了.

四年了. 我都不敢再去对另一条生命负责任.
今年头时我还曾想过要去领养一只狗, 让它每天早上陪我散步, 偶而驾车带它去兜风. 我把一切都想像得太美好了. 我这两天读的书, 让我领悟到, 养只狗的责任有多大. 我还记的"我和狗狗的十个约定"里有条约定说: "你在学校里会有很多朋友, 你还有我, 但是, 我只有你." 我看到这一句话是, 我顿时热泪盈眶. 对啊, 这小生命交到你手上, 你就要为它那十几年的生命负责任. 它把它的生命都交到你手中, 它也必全心全意地只对你一个人忠心. 天天在门口等着你回家, 尾巴摇到好像快断掉了, 就只期待你回家后再带它去散步. 它们最怕再也看不到你, 不贪名和利, 只希望你能陪它到永恒. 只要你呼唤它, 它都会好像一个月没见的期待往你奔去, 把你舔个够.

珍惜. 这是人类往往做不到的事. 我也做不到.
心里有冲动要养狗的人, 不如你多观查几个月, 你的生活作息是否适合养宠物, 你能天天陪它去散步, 直到它离开的那一天呢?

永远不放弃. 无论你怎么折磨它.
它都只想要和你在一起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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